南山之下。

    迎着吹来的山风,宁景冷静地抬起头,任着束起的长马尾,在风中左晃右摆。

    “宁先生怎么了?”在他的身边,一个同行的陈姓弟子开口。

    “无事。”宁景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此番去火水宗,除了苏木之外,他并没有和宋仪乌头这些人说。腹下久治不愈的气海穴,他需要在火水宗山门的两座灵池里,浸身恢复。

    至于探查之事,不过是顺手而为。

    当然——

    宁景垂下头,摸了摸袍子里的一处暗角。早些时候,陈袭春便将两枚化功丹藏在了那里,还有雷气符,血丹……显而易见,此行几乎是九死一生。

    也难怪刚才相送之时,明明长得像强盗的苏木,却忽然哭得像个闺家小娘子。

    “宁先生,前方二十里的林子中,便有人牙子在等着。近段时间,那火水宗便像疯子一般,每日都召村人去凿天梯,但每日都要摔死三四十人。我家少宗主说,为了老怪物能成功结丹,火水宗的人已经是丧心病狂了。”

    宁景不大明白。凿天梯这种事情,实则和前世的求神拜佛差不多,无非是求个心安。那所谓的天上仙人,未必会因为这种狗屎的虔诚而屈尊下凡。

    “这些时日,县子里忽然多出了不少人牙子,便将转卖来的人口,当作普通村人送到火水宗里。”

    宁景点头。诸如此类,陈袭春已经提过,大概是他要进火水宗山门,便要经过人牙子的手。

    “那头角犬的辨听本事,真能让他们高枕无忧了?”宁景心底冷笑。

    “宁先生不可大意,我几派的好多弟子,都死在了那头角犬的辨听之下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山风愈烈,吹得马蹄渐慢。又过了十几里,只等宁景抬头,便看见一大团不知哪儿裹来的乌云,灰蒙蒙笼罩在头顶之上。

    “收雨术。”弟子陈崇抬头,脸色微变。

    “以乱气的法宝,择一地方聚成雨云,将东头的雨推到西头。”

    “怎说?”宁景脸色微顿。他突然发现,自己像个聋盲人一样,许多东西闻所未闻。